第24章 奇怪的记忆

    父亲身死，母亲患病，整个家里一下子只剩下他一个孩子能够支撑这个残破的家庭。
    曾经的童真深埋在心底，他像是换了一个人，性格变化很大，脸上很少露出笑容。
    或者说——，他成熟了，懂事了。
    他知道眼下只有他能站出来替家里面遮风挡雨，没有了父亲，母亲需要他来照顾。
    他开始尝试打工，平时放学后去饭店里面帮忙刷盘子，希望能赚些零钱。
    不过，雇佣童工是违法的，当了一两个月后就被老板沉着脸赶走了。
    所幸的是，这时候，他的母亲好像也从痛苦中走了出来，心情平静下，身体也渐渐好转，最后能够像正常人一样活动了，开始在身上揽活，承担起一个大人应有的责任。
    那时候，他开始上进入中等教育，在山海城内的一所中学上学。
    家庭正在从父亲死去的阴霾中走出，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好转。
    然而，一年后，就在林宇珂上中学二年级的时候，母亲又病倒了。
    也许是曾经伤心欲绝时留下的病根，下肢神经瘫痪，从此只能躺在床上或是坐在轮椅上。
    生活的重担再次压在了林宇珂身上......
    这个高瘦的少年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有着这个年龄不应拥有的成熟。
    但尽管遭遇不幸，却依旧坚强面对。
    这也是陈默想要收他当自己学生的最重要的原因。
    这份心性很难得。
    两人来到“卧室”，狭窄的木板床上铺着棉絮，以尽可能地柔软，上面躺着一个“老妇人”。
    是的，没有错，这是陈默看见林宇珂母亲的第一感受。
    面容苍老，皱纹肆意交错盘根，皮肤褶皱无光，双眼紧闭，满头花发......
    明明一个不过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即便保养得再差，也不可能是这种样子。
    过度伤心的确会加速一个人的衰老速度。
    陈默静默无言，缓缓来到床边坐下，看着那张苍老的面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说实话，他对林宇珂的母亲是没有多好的印象的。
    一个大人，即便是女人，在自己丈夫遇难后，竟然还是自己的儿子第一时间走出伤痛，靠着自己的儿子艰难度过了那开始的一两个月......
    陈默很难对此感到认同。
    不过，也没有再去多想这些事情，他开始探查林母的身体状况。
    莹莹绿芒洒落，融入林母苍老的身体中，后者身体中的一些状况开始在陈默的脑海中一一具现出来：
    骨骼，血液，筋膜，神经结构......
    然而，这些看起来都很正常，除了肌肉和神经方面出了点问题，让她不能正常控制下身外，其他的都还能勉强算在“健康”的范畴内。
    究竟是什么地方出现问题了呢？
    检查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的病患。
    陈默不得其解，看着后者紧闭的双眼，忽然想到了什么。
    “抱歉了。”陈默在心里叹息。
    心念一动，无形的精神波动轻轻荡漾。
    倏地，陈默脑海中出现了奇怪而可怖的画面：
    夜幕深沉。
    天空悬一轮妖异的紫月，月色下方，无边的魔物如山似海。
    有的长着章鱼头，身子却像狗；有的像是畸形大头怪；还有的就是简单的一坨流着脓液的肉山......
    各色各异，一眼望不到尽头，寻常人看见了只怕早已经亡魂皆冒。
    不！准确的说，常人若是看见这一幕，恐怕就直接暴毙了，高浓度的精神污染直接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这群魔物中，还不乏有气息恐怖绝伦的家伙，让陈默看了都感到头皮发麻。
    然而，诡异的是，这些可怕魔物全部匍匐在地，有些类人的怪物脸上依稀能看到“虔诚”的神色，嘴里还在呢喃祷告着什么，说不出的奇怪。
    这里恐怕不是在九域内，莫非是——
    无人区？
    陈默心中惊疑。
    无人区，就像字面上的意思一样，是人类的禁地，死亡是那里的主旋律，寻常人即便接近无人区外围数百公里，都有发疯的危险。
    那里的污染程度很高，非魔法师的一进去就会被污染同化，事实上，即便是强大的魔法师，也有不少被污染死在那里的。
    陈默在魔法师范院校里学习的时候，就听自己的导师说过，曾经有一个年轻气盛的魔导士自持实力高强，想要深入无人区探查那里的秘密，然后就再也没有走出来。
    整个世间，除了莱恩校长那样的强者外，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深入无人区。
    林宇珂母亲的脑海中怎么会有无人区的记忆？
    陈默惊诧，他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当下静心凝神，朝着所有魔物跪拜的方向看去：
    有一株树，很大的枯树，顶端几乎触碰到了苍穹，整棵树的树枝上面都挂着红色的飘带，夜风一吹，宛如染血的女人长发。
    明明很美，却让人止不住的冒出冷汗。
    飘红的带子上面隐隐有一些黑色的字迹，但是隔得太远，根本看不清楚。
    这株树的气息很可怕，即便只是在林母的记忆中远远观望，也让他的灵魂微微发冷。
    然而，那些魔物跪拜的目标显然不是这棵树。
    漫天枯枝的下方，有一王座，像是由某种植物的枝干筑成，上面有道红色的身影。
    红色的身影？
    陈默凝神看去：
    铺散的红色长裙像是彼岸花盛开，蔓延了王座周围凸起的高台，垂落下些许鲜红。
    很美，但是陈默根本不敢去欣赏。
    确切的说，是他没有那个能力去欣赏。
    因为，当他尝试去看长裙的主人时，诡异而未知的力量像是跨越了空间，降临到他的灵魂上，让他根本“抬不了头”！
    异常沉重，如有千钧！
    或许是周围的怪物太过“虔诚”，他这个不怀敬意的“异教徒”被王座之上的存在发现了！
    冥冥之中有诡异莫测的力量在蠢蠢欲动，想要通过记忆的联系具现在现实当中。
    深红弥漫，血腥味在逐渐加重。
    陈默感受到了，无奈叹息。
    他知道自己该退出去了，否则可能发生不详。
    周围的场景像是镜面般破碎，每一块记忆的碎片都沾染上一抹深红，像是有什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不过显然还是缺了点时间，没能成功。
    陈默离开的很果断，主动击碎那段记忆，切断了自己与那段回忆的联系，没有让那未知的恐怖降临现实。
    看着仍旧紧闭双眼的林母，他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