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手下留情？

    宗门子弟，见识无限也有限。
    他们大多都是在很小的幼年时，就被钦点挑入门的好苗子，大多都与世俗红尘断去关联，其中不乏无父无母的孤儿，剩下的极少部分，是优异的前人所生下的后代。
    可以说。
    绝大多数宗门弟子，自打记事起，就站在了这个世界的顶峰。
    追求极致大道。
    他们随便下山走出一个人，无论地位还是自身实力，都完全不亚于世家里的旁系子弟，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些富少也好，超级明星也罢。
    在宗门面前。
    不过凡尘一缕尘埃。
    一门之宗主，就是众人能想到的，这个世界上距离苍穹最近，最为触手可及的超凡大人，若是在之前，有人告诉他们，七位宗主，要联手对付一个混迹世俗里的家伙，死都不会相信！
    可令人呆若木鸡的是……
    这个家伙，竟还反过来威胁那一位位地位崇高的宗主，扬言谁敢再上前半步，他就灭谁的满门！
    妙龄少女头晕目眩。
    望那道杀意凛然的青年身影，一时半会看痴了。
    寂静，沉默。
    无人吭声。
    原以为，那颜面受到挑衅的七位宗主，会勃然大怒，立马出手诛杀那陈姓青年，不料彼此却是突然不说话了。
    一秒。
    两秒过去……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高手如云的宗主们，竟是当真未敢再踏前半步！
    他们每一位的脸上，都存有难看神色。
    眉宇间皆为忌惮！
    忌惮那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说道出这番话的真实与否……
    “你们……”
    “你们为何不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星辰谷，陷入此等绝境吗！”
    杨元化彻底呆滞。
    当他发现昔日里常有往来的这些熟面孔们，一个个犹豫不决的模样，既惊又急，这可是传承碑开放的重要日子，这可是十大宗门皆汇聚的圣地！
    竟然……
    容忍得下，一个山下的外人无法无天！？
    眼见陈牧步步逼近，身影分明那般缓慢，倒映在杨元化的眼中却是疾如在世杀神，他想反抗，却抵抗在血月中无力腾出多余的精力。
    “不……”
    “你们不能这样……”
    杨元化心中最后的底线彻底坍塌，不甘嘶吼：“我星辰谷自问世起，千百年来一直与尔等交好，你们怎可袖手旁观，你们这是背叛！！”
    “都是落井下石……”
    强如杨元化。
    星辰谷的大长老，最强的主事人，遭到一剑洞穿喉咙，鲜血如涌泉般成片流淌，双目瞪大，气息绝尽：“你……你们……”
    扑通——！
    半神境强者，充满鲜血的双手挣扎抓着剑身，满怀不甘与惊恐，缓缓跪倒。
    气息，全无。
    “此子实力，当真深不可测……”
    众宗主们内心已然掀起滔天骇浪。
    他们……
    不敢赌！
    能凭借一己之力，镇压整个星辰谷的存在，且看样子还未施展出全力……
    虽说星辰谷是最弱的宗门，可谁又敢保证，多出一位半神，或多出几位玄境的他们彼此，一旦与这名年轻人发生大战，又是否真能占到便宜？
    不够！
    代价不够。
    他们固然可以联手挽救星辰谷于生死存亡关头，但那个代价，星辰谷出不起，否则他们宁愿丢点颜面，选择袖手旁观，至少不会为自家山门招来这么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刺啦一声！
    陈牧将利器抽回，抖去剑身上方的腥臭血迹。
    放眼星辰谷全员，只剩杨峙一人。
    不……
    如今的杨峙。
    已经不能算作是人了，周遭那任意一具死去的尸体，都比手脚皆断的他像个人样。
    “你不是要找我么。”
    陈牧一脚踩在了杨峙的脸上，俯下身子半蹲轻声道：“我来了，你可还满意？”
    杨峙怪叫不停。
    他神志已经不清晰了，屎尿横流，眼里唯有无尽的恐惧，哪还有一日前居高临下，掌管老陈家全员生死时嚣张的威风。
    若能再给他一个机会，必然不会去招惹这个杀神。
    奈何……
    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嗤。”
    陈牧随手一剑，斩下杨峙的头颅给了个痛快。
    他倒没魔修那等闲情雅致的心性，非留着这个狗胆包天的东西不杀，而后在无数岁月中尽情折磨个够，只要四肢和脑袋，以及星辰谷满门，说到做到。
    这一趟，以牙还牙。
    亦是杀鸡儆猴！
    将以此等方式，告知天下武道，他陈牧的家眷，不是谁想动，就能轻易动的！
    “咕隆……”
    有人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星辰谷！
    当真，被灭满门了！
    放眼望去，一个活着的弟子长老都不复存在，满地横尸，全部命丧黄泉，一方威名显赫立足千年的宗门，就这般被灭于一人之手！
    这一切来得那般突然！
    前些天，还曾互相往来，而此时此刻却已是成了一座唯有孤魂野鬼的破败山门。
    “阿弥陀佛……”
    上善和尚盘动佛珠，暗暗摇头。
    其余的老怪物们，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兔死狐悲谈不上。
    只是忽然有种，维系了千百年来宗门无上地位的统治王座，似乎在今夜过后，出现了一丝摇晃的痕迹，不再稳固。
    “陈小友……”
    这时，天温书第一个回过神来。
    他苦笑一声，说道：“这件事，你总归给予我天衍宗一个交代，毕竟，人是在老夫的地盘上命丧黄泉的，你们之间的恩怨是解了，可这件事过后，让老夫我很是为难啊……”
    这下。
    陈牧倒没给他什么脸色。
    此人说得不无道理。
    他与星辰谷乃是私人恩怨，事先未经许可，在人家的地盘上见血，多多少少有些说不过去。
    “这样好了。”
    陈牧沉吟片刻，回应道：“星辰谷留下的财物，全归你天衍宗了，就当是清洗费，还望见谅。”
    “小友抬举了……”
    天温书苦笑拱手。
    见谅谈不上，他本就没有想要趁机敲诈一笔的打算，只是想让对方点个头赔个不是意思意思一下就行，如此一来，也不至于让他天衍宗颜面扫地。
    未曾想。
    对方还给他赔了这么大一份礼！
    虽听闻，星辰谷如今山门已被烧毁，可底蕴依旧是在的，事后多加清扫，哪怕是从广场上这一堆尸体里捞腰包都能发一笔死人财了。
    天衍宗许多长老底子们，听到这话，面面相觑纷纷挑眉。尛說Φ紋網
    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喜色。
    “这家伙，似乎也不像是那种不好说话的人嘛……”
    妙龄少女忍不住嘀咕。
    可没有谁会因此就认为，对方是个什么大善人了，盛气凌人的时候霸道那是真霸道，说灭满门谁都拦不住，狠到简直令人发指……
    “既然如此……”
    天温书清了清嗓子，充满上位者威严的声音响彻大殿前：“此等私人恩怨，就先告一段落，传承碑才是要事，天衍宗众弟子听令！”
    “在！”
    “老夫命尔等速速……”
    话还未曾说完。
    遥远的天际，两道身影如彗星般极速赶来，速度快到几乎模糊。
    “且慢！！”
    张凌阳背负一柄合金刀，情急声滚滚如雷。
    忽地。
    两道身影落下。
    王筠瑶第一眼就发现了陈牧，见对方还活着，心头不由暗暗松了口气，他们已经是全速追寻赶来了，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陈牧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过来的，速度快到简直甩开他们远远一大截，追都追不上！
    同为半神境。
    同样能实现短暂的借力飞行，难道这家伙有什么独门秘术不成？
    “还望天宗主手下留情！！”
    张凌阳急得连口气都来不及喘，生怕再晚一步，陈牧就会遭到围剿。
    他刚才在远方可是隐约听到了。
    什么众弟子听令的……
    “留情？”
    天温书老脸闪过一丝错愕。
    满是无辜。
    他干什么了，怎么就成手下留不留情的了，不就是准备让弟子们清扫一下现场，以免耽误传承碑的要事吗……
    其他人面色也很是古怪。
    这二位。
    众人自然认识，也打过不少次交道了，就算有年轻一辈的弟子没有亲眼见过，也在画像上见闻这两位边疆战神的传奇事迹。
    “我等此番不请自来，还请诸位海涵，实在是没有办法，陈牧毕竟是我们战区里的人……”
    张凌阳这一开口，众人便恍然大悟了！
    搞了半天。
    敢情是过来保人的！
    可问题在于……
    这个家伙名叫陈牧是吧，雷厉风行，早就把人家星辰谷给灭完了，干干净净，一个都不剩，现在要谈，也是该开始谈论分割星辰谷药田的那些后事了……
    “实不相瞒。”
    天温书脸色古怪，嘴角不忍抽搐：“二位要是早来一步，说不定星辰谷还能留一脉残存香火……”
    闻言，两人一愣。
    什么意思？
    王筠瑶没想那么多，心里对陈牧的安危那叫一个牵挂，一万个不忍对方陷入任何险境，“诸位，望卖我们一个面子，人，今天我必须要带走，至于星辰谷……”
    说着说着。
    余光里，似乎这才发现了什么，王筠瑶一度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当她定睛再侧目望去时。
    那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仿佛正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
    “咳……”
    天温书有些尴尬：“看来，二位与这位陈小友的关系，很不一般啊……”
    “那什么……嗯……”
    张凌阳、王筠瑶两人顿时语塞。
    暗地里偷偷对视一眼。
    见鬼了！
    在这短短一个时辰不到里，陈牧这个家伙到底干了些什么，这才多久，星辰谷一个喘气的人都没了？而且看各大宗门多数人的模样，似乎根本就没有要找他算账的意思……
    “是我等失态了。”
    张凌阳得体面露歉意。
    对于天温书这个老先生，还是十分尊重的。
    王筠瑶则趁人没注意，暗自冲陈牧眨了一下眼，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陈牧全当视而不见。
    这时，天温书才转头看向天衍宗的一众弟子，也不说什么听令不听令的了，“清扫一下广场，不许耽误了传承碑开放的宝贵时辰，明白吗？”
    “明白！”
    此般小闹剧的误会收场，天温书又不由看向三人：“既是远道而来，不如老夫就尽这个地主之谊，恰好，今日传承碑重现天日，三位不如暂且留在我天衍宗，观望一二，如何？”
    “这……”
    张凌阳下意识看向王筠瑶，旋即回道：“这是否有些不妥……”
    他们毕竟不是宗门中人。
    也就是这些老传统们眼里的世俗人士，真要说起来，是没资格接触传承碑的。
    至于王筠瑶……
    张凌阳可是一清二楚，这个活了将近两百岁还容颜未老的老女人，早在多年前就曾参悟过，再参悟一次概率也不大。
    “来者是客！”
    天温书和气笑道：“也让几位静静点评一番，我等宗门子弟的悟性天赋。”
    字里行间的那等骄傲难以掩藏。
    天骄才子多出宗门！
    这又何尝不是一次示威展露自身底蕴的机会，要说这世界上最顶尖的好苗子，非十大宗门莫属……现在，好像是九大了。
    “那就多谢诸位了！”
    张凌阳肃然点头。
    传承碑，他早就有所耳闻，崇敬已久却苦于拉不下那个脸来蹭，如今天衍宗的宗主主动发话了，又岂有不借坡下驴的道理。
    “宝宝！”
    不知什么时候，王筠瑶偷偷来到了陈牧身旁。
    她压低声音，悄悄使了个眼色：“你撞大运了，这可是来之不易的好机会，能不能抓住这个机遇，获得传承碑的认可，就看你的本事了！”
    闻言。
    陈牧剑眉微挑，倒是来了些许兴趣。
    “认可？”
    蓦然，他眯起眼睛，将灵虚剑上的血迹擦拭了个干净，收回后，这才看向广场中央的三座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