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34

    34
    贺琤衍住在联盟军方总部附近，他们开车过去。
    这辆车是贺琤衍自己的车，平时停在总部地库里。
    邵域第一回坐，贺琤衍亲自开车。
    车子应该是军方制造的，通体漆黑，看起来很结实，性能也很好。
    邵域坐在副驾驶里，看向贺琤衍神色冷清的侧脸，对方的一只手轻轻搭在方向盘上，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凭一个简单的姿势都能让人心跳怦然。
    邵域有一种直觉，说起来自恋又无聊——
    他直觉自己是第一个坐在贺琤衍副驾驶座的人。
    “在想什么？”贺琤衍的余光扫到他在看自己。
    邵域的视线重新回到前面的路上，随意问：“你以前带过别的朋友回家吗？”
    朋友？
    这个词还挺新奇的，这就是邵域对他们之间眼下关系的定义吗？
    贺琤衍觉得邵域也挺新奇的，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地把自己当作上级，和其他所有人对自己的态度都不一样。
    很平等，很随性，敢一直直视着自己，就像...朋友。
    贺琤衍收回思绪，淡声道：“没有。我没有朋友。”
    这句话也没有承认他是自己朋友的意思。
    邵域也不介意，愉快道：“嗯。”
    贺琤衍在某些时候还是看不懂他。
    车子驶入私人庭院，自动停车。
    他们下了车，贺琤衍在庭院门口的保鲜箱里，取了点的新鲜食材，通过房间大门的瞳孔识别，带邵域进了门。
    两层楼的房子，面积并不大，三百平方米的样子，贺琤衍一个人住。
    装修风格是叙利亚风，简约中透露着一丝压抑，不过挺符合邵域审美。
    贺琤衍在倒水，邵域正好奇看着装修，脚边忽然扑过来一团火红色的东西。
    他一低头，一只狐狸......应该是狐狸吧，正对着他摇尾巴，眼睛圆溜溜的，像两颗紫珍珠。
    邵域的眼睛也瞪得圆圆的，惊讶极了：“......少将，你这里怎么会有狐狸？！”
    贺琤衍给他递了一杯水，问：“可爱吗？”
    狐狸在轻轻地蹭他的脚踝，又软又痒，邵域警惕地盯着它：“可爱是可爱，可这不是联盟特级保护物种吗？怎么好私养......”
    贺琤衍琢磨了一下，对方的言下之意就是：少将就是不一样啊，竟然拿保护动物当宠物养，震惊！
    贺琤衍轻轻笑了声：“假的。”
    邵域微微愣神，从狐狸身上抬起眼看他：“啊？”
    贺琤衍一把拎起他脚边的小狐狸，再捞起邵域垂在身侧的手，贴住狐狸的肚皮：“感受到了吗？”
    邵域的指尖轻轻一动，眼里放光：“无线充电设备，这是...机器人？”
    贺琤衍松开他的手，纠正他：“机械狐狸，和机器人不一样，它没什么功能，只能当宠物养。”
    邵域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表现得很好奇，捏了捏贺琤衍怀里的小狐狸，后者舒服地轻哼了一声，他眼睛又亮了亮：“好逼真。”
    贺琤衍看看他：“看不出来，你也会喜欢这种生物。”
    “我喜欢很多种生物，包括他，也包括，”邵域沉迷摸狐狸毛，抬眼冲他一笑，“兔子。”
    明明是挺正常的停顿，贺琤衍却被他看得愣了一瞬。
    小狐狸，贺琤衍有些失神地想，笑起来像小狐狸。
    *
    贺琤衍在洗菜做饭，系着一条白色的半透明围裙，腰窄腿长，动作有模有样的。
    他的眉眼安静，和平常的样子很不一样。
    冲淡了军官身上凌厉威严的气质，多了几分温和的书卷气。
    邵域坐在沙发里，撸着狐狸毛，视线凝在对方身上，眼神肆无忌惮。
    贺琤衍把摆好的食材放进烤箱，许是感受到了对方的视线，微微偏头看他：“无聊吗？你可以看电视，遥控在沙发扶手上，内嵌的，掀开布料就是。”
    邵域嘴上说着“好”，身体却不见动，仍是想看他。
    许是饿了吧。
    贺琤衍说：“再等会儿，很快就好了。”
    “嗯嗯，”邵域眯了眯眼，“我闻到了，好香啊。”
    贺琤衍笑了笑，觉得他和他怀里抱着的那只一个样。
    饭做好了。
    四菜一汤，分量不大，但看起来很精致。
    铂都的肉类食品质量不敢保证，桌上都是偏素的菜，不过看着让人很有食欲。
    贺琤衍坐在邵域对面，问：“狐狸抱了，手洗过没有？”
    邵域从菜上抬眸，点点头：“洗过了，三次。”
    贺琤衍拿起筷子：“那吃吧。”
    邵域像得了许可，也拿起筷子：“好的领导。”
    贺琤衍：“......”
    很普通的一道土豆炖蘑菇，贺琤衍做得真的很好吃。
    酱汁浓香，土豆入味，蘑菇柔软细腻，轻轻一咬，有香甜的汁水渗出，充斥唇齿，攻破舌尖味蕾。
    邵域惊喜又惊讶：“少将，你做饭怎么这么好吃。”
    贺琤衍淡淡道：“随便做做。”
    “太谦虚了！”邵域觉得会做饭的人都是值得仰望的存在，“你做的菜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贺琤衍轻笑着摇头：“闭眼吹。”
    “我没闭眼，”邵域眼睛一眨不眨，“我认真的。”
    贺琤衍被他盯得心头一跳，垂眸吃饭：“嗯。”
    “你说得没错，不来真的会后悔，”邵域笑了笑，“还好我打中红心了。”
    浪费那么多子.弹，还在这里装单纯无害小猫咪，贺琤衍懒得说他：“吃饭。”
    邵域乖乖道：“......哦。”
    饭后，邵域提出要洗碗，贺琤衍直接把碗放进自动洗碗机，让他失去一次表现机会。
    邵域闲得无事，又开始主动帮他扫地。
    毫无当外来访客的自觉，像是把这里当自己家，贺琤衍都没他待得自在，倒也由他去了。
    小孩子，比较注重礼节，有来有往，想帮着做点事也正常。
    贺琤衍坐在沙发里看新闻，电视光屏上明明暗暗，上面在放早上的庭会新闻，另外还有部分媒体的事后采访记录。
    群众的态度看似缓和，实则暗潮汹涌，只缺少一个站出来大声表达意见的人。
    此时只要有人率先引领，便有极大可能一呼百应，将涟漪翻成浪潮。
    新闻转到近日东半球摆渡区的“民众起义”战乱事件。
    贺琤衍的指尖摩挲着杯沿，眸光微沉。
    沙发的软垫微微下陷，贺琤衍回神偏头，看见邵域，对方的额头覆了层薄汗，看起来挺性感的......小說中文網
    什么乱七八糟的，贺琤衍咳了声：“扫完了？”
    邵域坐好：“楼上没扫，你不让去。”
    “楼上是卧室和书房。”贺琤衍说。
    “嗯，知道，理解。”邵域对他浅笑了一下，摸了摸他怀里的狐狸。
    狐狸已经睡着了，真像只真狐狸。
    “它叫什么名字？”邵域问。
    贺琤衍说：“荧惑。”
    邵域问：“荧荧火光，离离乱惑？”
    贺琤衍：“嗯。”
    “荧惑守心，火星，”邵域想了想，说，“长得是挺像火球的，红红火火。”
    贺琤衍淡淡一笑，没说话。
    新闻里，战地记者的身后废墟一片，待到黎明重现，战火还会重燃。
    邵域的眉眼间皆是冷肃：“内部消耗，无谓牺牲。”
    贺琤衍看向他，他脸上的冷厉阴郁感才收了收，轻轻叹了口气。
    贺琤衍：“你说的内部，是指全球？”
    “嗯，人类命运共同体，”邵域说，“同处一个星球，经历过天灾人祸，知道活着已是不易，为什么还把利益看得那样重，不惜牺牲生命。”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看得这样通透，”贺琤衍说，“各人有各人的追求，更别说异能者和普通人之间的矛盾从两百多年前就有。或许是那次事件的惩罚，大自然让我们自相残杀。”
    邵域沉默片刻：“你认为异能者和普通人平权是合理的吗？”
    贺琤衍：“这个问题，我想你今天早上就知道了。”
    “取消异能者一切特权，”邵域说，“你认为合理。”
    贺琤衍问他：“你呢？”
    邵域：“全人类平等。”
    贺琤衍挑了挑眉：“看来我们态度一致，至少没有站在对立面。”
    “少将你又在说笑了，”邵域笑说，“我怎么可能与你敌对。”
    贺琤衍又是沉默，
    邵域想到什么，问：“少将，旧南美那边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听说安森还在查。”
    贺琤衍默了默：“线索从阿诺德那里就断了，找不到背后的人。”
    “嗯，”邵域若有所思，“您将这件事上报给上级后，对方怎么说？”
    贺琤衍：“最近元帅忙着尉庭立法事宜，于是将这件事一并纳入考虑。”
    邵域沉吟片刻：“我隐约觉得，事件背后那人的立场和我们一样，但我还有一种预感，法案只是第一步，对方真正的目的远不止这些。”
    预感？神奇的东西。
    贺琤衍来了兴致：“哦？那你认为对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邵域摇摇头：“我现在还猜不到。”
    “邵域，”贺琤衍看着他，“靠猜是不能下结论的。”
    邵域垂眸，陷入默然。
    正愣神间，贺琤衍把手里的狐狸轻轻放他手上，声音温和：“行了，不想这些了，摸摸狐狸，轻松一点。”
    邵域轻轻抚摸狐狸，仍是蹙着眉。
    贺琤衍见状低笑：“你怎么一想事情就板着脸，看起来怪凶的。”
    邵域怔了下，松开眉头：“很凶吗？”
    “还好。”贺琤衍看着他此刻又有些懵的眼神。
    心道，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