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第五十三章

    高清怀回到家后没有开灯，把从尚情文那里拿来的汤倒在碗里，尽数喝了干净，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汤太烫了，热气烘的他的眼眶也有些往外冒雾气，红彤彤的。
    把汤喝完，高清怀把餐盒清理干净，喂了胖球点吃的后，回了卧室。
    卧室也没有开灯，整个世界的空气都像是被黑暗包裹般沉闷，仅凭着月色的一点光亮，高清怀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他生日时，她送的风铃还挂在吊灯上，这两年来，不管天气多冷，他都不会关窗户睡觉，只为了有风吹进来，可以听到风铃的响声。
    “叮铃。”“叮铃。”
    悦耳的清脆，就像是她在身边一样。
    寒风钻进来，风铃又响了起来，只是这次，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笑容。
    高清怀换了个姿势，侧躺在床上，身影陷在黑暗里，把自己紧紧的缩着抱成一团，心脏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快要将他淹没。
    他感觉，人啊，有时候还是太贪心了。
    一开始只想着能够守在她身边就足够了，再后来和她表白后想着她知道就足够了，再到现在，他才发现，他不想再这样了。
    他想要的越来越多，他想得到她的欲望也越来越浓烈。
    他不想再站在她身后了。
    其实仔细想想，她也没有什么错。
    如果他不出现，她就不会为难，不会到今天这步田地。
    所以，都是他的错，她没有错。
    所以，他现在应该把安宁，还给她了。
    对吗？
    滚热的泪滴，从他的眼角滑落，他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抖了抖，寒风钻进来，月光透过窗棂。
    “叮铃。”“叮铃。”
    风铃又响了起来，只是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她也不舍的声音。
    ……
    尚情文魂不守舍的失眠了一整晚，第二天早上起床后也是垂头丧气的，自己在房间里闷了将近一整天，中午尚志勇给她端去的午饭也一口没动。
    这一天她想了很多。
    脑海中把他们的过往全部过了一遍，从他们的初遇再到昨天高清怀说的再见。
    那句话，就像一把刀深深的扎进她的心里，血流不止，带走了她全部的灵魂。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心情会有这样大的波动。
    手中手机的显示屏显示着他的号码，但是手指却始终没有按下去的勇气。
    在书桌前呆呆坐了一天，晚上7点钟，手中的电话响起，正在发呆的尚情文吓了一跳。
    满怀期待的拿过手机，却不是他的号码。
    尚情文心情有些低落，但还是点了接听。
    “喂。”
    “尚情文，我有话想问你。”萧楚的语气有些着急，“你不和清怀在一起的原因是因为你不喜欢他还是什么？”
    尚情文紧紧的捏着手机，手上青筋凸起：“有事吗？”
    “你回答我。”萧楚加重了语气。
    良久，听不到她说话，萧楚嗤笑一声：“程战伤害了你，和他有关系吗？你凭什么这样对他啊，就凭他他妈喜欢你是吗？”小說中文網
    隔着屏幕都能听出萧楚的愤怒，他像是坐在车里，声音有些闷，“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你都看不到吗？你不是特别坦荡的性格吗，你不是拿得起放得下吗，为什么到他这里就变了呢？就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你就可劲欺负他是吗？”
    萧楚只要一想到今天上午高清怀那副没了魂的鬼样子就越想越生气，所以话也越说越激进：“你不喜欢他，你送他狗干什么？你不喜欢他，他生病了你照顾他干什么？你不喜欢他你送他什么狗屁风铃，你不喜欢他你干嘛和他走那么近，你不喜欢他你为什么要和他说每年给他做长寿面，你不喜欢他你干嘛送他手表，你不喜欢他，你为什么做了那么多像是喜欢他的事让他觉得他的等待是值得的，你不喜欢他你给他什么希望，你给他希望，你又让他绝望，你彻底的告诉他，他的等待和执着就是一场笑话。”
    听到萧楚的指责，尚情文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心口疼的一阵紧缩，喉咙处哽住，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支支吾吾的呢喃：“不是，不是，我……我没，没有。”
    “你没有吗？你真的没有吗？”
    “尚情文，你动不动就不接他电话，不和他讲话，你之前和程战在一起，他默默守护你那么久，可是。”顿了下，萧楚的语调变了下，语气里是浓浓的心疼，“就算是个坚硬无比的石头在风雨不断的摧残下也总会有裂缝儿的那一天啊，更何况他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啊，他也会痛啊。”
    高清怀的感受他不能说完全感同身受，但是他能读到他的心痛，他是他最好的兄弟，他真的无法忍耐。
    听到萧楚的话，尚情文只是不停的抽泣着，心里痛不欲生，“我只是……只是怕，怕他像程战一样，会离开我，我想着，如果不迈出这一步，是不是他就永远不会离开我。”尚情文哭的很伤心，是那种从骨子里散发的悲伤。
    其实闻漠威胁她的事只是阻挡她脚步的一小部分。
    最重要的是，她是真的很怕高清怀会离开他。
    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他们之间的问题，她也假设过他们之间的很多画面。
    可是后来她才发现，最可怕的不是习惯，而是让你养成习惯的那个人。
    她习惯了，他总是在自己的左右。
    她习惯了，他会陪自己一起吃饭。
    她习惯了，他会送自己一起回家。
    她习惯了，有他在自己身边的每一天。
    她突然发现，如果有一天自己的身边要是没了他，她就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了。
    如果她要是在程战之前认识高清怀，她一定什么都不会在乎，她一定会在他和自己表白的那一刻就紧紧的抱着他说一句：我也喜欢你。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经历了程战那件事，这样的痛苦还不够刻骨铭心吗？
    和程战分手后，他们形同陌路，如果换成他，她真的受的了吗？
    可是现在想来，萧楚说的也没错。
    做错事情的是程战啊，高清怀做错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听到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萧楚语气还是软了下来，他像是吸了口烟，“呼”的一声，吐出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告诉尚情文：“你这样……才会失去他。”
    ……
    尚情文的脚不方便，现在又是傍晚下班时间，车水马龙的道路上有些堵塞，她拄着拐杖穿梭在车流中，拼命的向着过往的车辆招手，明明是寒风刺骨的冬天，尚情文着急出来没穿外套，却还是急出了一头的汗。
    “滴滴”“滴滴”
    无数的轰鸣声有些吵，她在路边站了十几分钟才搭上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磕磕绊绊的过来，好不容易快到机场，又在机场的前一个路口堵住了前路。
    “师傅，能快点吗？我真的有急事。”尚情文的口吻近乎哀求，带着哭腔，可怜的要命。
    师傅按了按喇叭，“滴滴”“滴滴”，车却还是纹丝不动，“不行啊姑娘，前面都堵死了，我实在过不去啊。”
    尚情文一路上一直给他打着电话，却始终都是关机状态，此刻看到堵车，她心急如焚，委屈的就快要哭出来了，从口袋里拿出100块钱，第一次大度的没有让对方找钱就急忙下了车。
    她一瘸一拐的拄着拐杖忍着疼痛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频频落下，脑海中回响起的却全部都是萧楚的话。
    “尚情文，你从来都不知道2015年你看的那场蓝色烟花是高清怀连夜飞了两趟C市给你放的，因为你想吃那个特产，他又飞了一趟回去给你买，买到后第一时间给你。”
    “你不知道，你过生日那天他送你的签名册是他拼了半条命和别人喝了十杯白酒给你拿回来的，因此他的胃病加重还有轻微的酒精中毒，可是他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我，你的生日过了没。”
    “你不知道，你想吃的那道毛血旺，是高清怀拿着程战的手给你按停的，看到你转头，他把功劳全部都给了程战。”
    “你不知道，那次下雨是他冒雨给你买的伞，回头却告诉你是程战给你的伞。”
    “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如果我不说，你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
    尚情文走着走着又加快了步伐，想着想着眼泪也脱眶而出。
    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他那么早就喜欢自己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他的爱是那么深沉厚重。
    她没有想过，原来这个世界上也有人可以为了她把命拼出去。
    她知道萧楚说的对……如果他不告诉自己，她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知道这些事。
    如果他不告诉自己，他们之间可能真的要错过了。
    “小辣椒，你要是想错过，那就错过吧。”
    脑海中又回响起高清怀昨天说的那句话，她现在才能够感受的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到底该有多痛。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晚上7点50分，萧楚说他是晚上8点的飞机，还有10分钟，还来得及。
    可是机场人太多了，尚情文一瘸一拐到达机场里面时已经是8点零四分了。
    下飞机的人和准备登机的人来回穿梭着，行李箱的轱辘声在地上响着，机场的喇叭里也在播报着什么。
    尚情文一只脚蹦着，东撞西撞，焦急的环视着室内的每一个角落，眼泪不停的掉着，心也揪疼的厉害。
    她承认，她怕了……
    她真的怕了。
    她现在想抱着他，认真的告诉他：不，高清怀，我不想和你错过。